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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天速訊：怒發(fā)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全詩 快和小編一起學(xué)習(xí)吧

2022-12-02 09:29:56來源：互聯(lián)網(wǎng)  

詩成泣鬼神

陣雨初歇，天空如同被清洗過一樣，分外的澄澈。

遠(yuǎn)處小廟旁，大軍還在修整，軍中大旗上，“精忠岳飛”四個大字，熠熠生輝。

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
那還是當(dāng)今天子親筆手書，繡成戰(zhàn)旗，命他用兵行師時候，展現(xiàn)出來，激勵士氣。

岳飛閉上雙目，他的耳邊仿佛有獵獵之聲，那是風(fēng)吹大纛的聲音。

不知為何，他好像還聽到了，天子的嘉許之聲，戰(zhàn)場的廝殺之聲。

睜開雙目時候，萬籟俱寂，眼前既非明堂，更無刀光，只有一條雨后的泥濘小路。

就在剎那間，岳飛有了恍惚的感覺。

此時的岳飛，深受眼疾的折磨，北伐之前，病勢已然很重，“兩目赤昏，飯食不進”?；貛煻踔莺?，他的病情更糟，有時候哪怕是在白天，臥室的窗戶也要全部擋住。

眼睛有疾病時，聽力總是分外的敏感。

可是，此時此刻，耳邊竟有雜亂的聲音，該作何解釋？

心有所想,目有所見，若然眼睛有疾，耳朵大概也能聽到些不一樣的聲響吧。

那是渴望戰(zhàn)斗的聲音，想要建功立業(yè)的聲音，大腦牽引耳朵，直搗黃龍的強烈愿望，勾連起想象的翅膀。

就像是他的字，鵬舉。

這次北伐從紹興六年二月開始。初始的時候，岳家軍勢如破竹，節(jié)節(jié)勝利，他們從襄陽北上，一路收復(fù)失地，進抵蔡州，大有拿下汴京之勢。

收到捷報的宰相李綱，也格外興奮，他由衷地贊許岳飛道：“十余年來所未曾有，良用欣快。”

隨著兵力不斷深入，岳家軍的劣勢也逐漸顯現(xiàn)，他們在陜西附近的山區(qū)作戰(zhàn)，供應(yīng)線既長，交通又極度不便，岳飛終因糧草不濟，不得不退師鄂州。

一城一池的得失又算得了什么？身為軍中統(tǒng)帥，岳飛比誰都清楚，從決定撤回鄂州那一刻開始，勝利便已無望。

這次北伐，他們終究還是失敗了。

馳騁疆場的豪邁，功虧一簣的苦痛，壯志未酬的悲憤，無處宣泄的忠義，一股腦全部涌上心頭。

也許，此時此刻，唯有美酒可以解憂愁。

身為一介武人，岳飛當(dāng)然也愛飲酒，尤其是年少之時，他仗著血氣方剛，常常喝得酩酊大醉，酒醉之后又經(jīng)常鬧事，某次甚至將別人打死。

岳飛的母親，包括當(dāng)今皇帝，不止一次地勸誡岳飛戒酒。長大成熟之后，岳飛成為一名嚴(yán)于律己的將士，他發(fā)誓從此不再飲酒。

岳飛又向部下保證：等到大軍北進，蕩平虜人巢穴，直搗黃龍之時，他不但要封賞將士每人兩駱駝金帛，還要破一回例，與他們痛飲美酒，不醉不歸。

禁酒令看來還要再延長一段時間。

岳飛搖頭苦笑，他一路向前走去，登高望遠(yuǎn)，憑欄遠(yuǎn)眺，看罷遍布狼煙的中原大地，他心中有怒氣，有怨氣，更有氣勢驚人的魄氣。

岳飛情不自禁地想要引吭高歌。于是，那首傳唱千古的浩然詩篇，從內(nèi)心深處，躍然而出：

怒發(fā)沖冠，憑欄處，瀟瀟雨歇。

抬望眼，仰天長嘯，壯懷激烈。

三十功名塵與土，八千里路云和月。

莫等閑，白了少年頭，空悲切。

靖康恥，猶未雪；臣子恨，何時滅！

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。

壯志饑餐胡虜肉，笑談渴飲匈奴血。

待從頭，收拾舊山河，朝天闕。

前因

眾所周知，《滿江紅》是一首詞牌名，除了這個名號，它又被稱作《上江虹》、《念良游》、《傷春曲》等等。

給這首詞牌打樣的，是那個整日流連勾欄妓館，“忍把浮名，換了淺斟低唱”的詞人柳永，他有一首《滿江紅·暮雨初收》傳世，后世文人便以此為正體。

時至如今，但凡提起《滿江紅》之詞，大家首先想到的，卻是岳飛的大作。

一篇是音韻鏗鏘，劈空而起；一篇是抑揚有致，委婉曲折。兩種極致，各自精彩。

眾人皆知岳飛“怒發(fā)沖冠”之詞，殊不知，其實這首《滿江紅》竟還有前篇。

岳飛善于籠絡(luò)人才，軍務(wù)之暇，他常以儒裝示人，在岳家軍中，除了善戰(zhàn)的將軍，亦不乏負(fù)有天機神算的文士。

除了器重幕僚，岳飛還樂于結(jié)交文人朋友，祝允哲便是其中之一。

祝允哲進士出身，名門之后，他的先祖乃是唐初名儒祝其岱。祝其岱博通經(jīng)史，擅長詩文，淡泊名利，時人稱許其詩文曰：“詩無邪思，文有卓識，氣浩詞嚴(yán)，一掃當(dāng)世污穢之習(xí)?！?/strong>

祝其岱后來隱居江郎設(shè)館講學(xué)，他的長子正式建立書院，從此之后，江郎學(xué)院聲名鵲起，傳至北宋，發(fā)展至鼎盛時期。

國家昌盛時，書生著手于建設(shè)；逢多事之秋，文人手無縛雞之力，“腹有詩書”便成為最大的諷刺。

江郎祝氏學(xué)風(fēng)鼎盛，人才輩出，其家族先后有10多人登進士榜。

當(dāng)外敵侵略時，讀再多的書，又能有多少用？

這便是祝允哲的疑慮和無奈，好在國家還有岳飛，他本人也將希望寄托于岳飛身上。

祝允哲因此作了一首詞，褒揚岳飛之奮勇殺敵：

仗爾雄威，鼓勁氣、震驚胡羯。

披金甲、鷹揚虎奮，耿忠炳節(jié)。

五國城中迎二帝，雁門關(guān)外捉金兀。

恨我生、手無縛雞力，徒勞說。

傷往事，心難歇；念異日，情應(yīng)竭。

握神矛，闖入賀蘭山窟。

萬世功名歸河漢，半生心志付云月。

望將軍、掃蕩登金鑾，朝天闕。

岳飛與他的和詞，同樣是以《滿江紅》為題。需要指出的是，這首詞作便是那首震古爍今《滿江紅》的前奏。

岳飛的唱和如下：

怒發(fā)沖冠，想當(dāng)日、身親行列。

實能是、南征北戰(zhàn)，軍聲激烈。

百里山河歸掌握，一統(tǒng)士卒搗巢穴。

莫等閑、白了少年頭，勵臣節(jié)。

靖康恥，猶未雪；臣子恨，何時滅？

駕長車，踏破金城門闕。

本欲饑餐胡虜肉，常懷渴飲匈奴血。

偕君行、依舊奠家邦，解郁結(jié)。

文武兼?zhèn)?/strong>

岳飛是農(nóng)夫家的孩子，他的家族世代務(wù)農(nóng)，就像是千千萬萬個大宋子民一樣。

他是天生的武夫，據(jù)史料記載，岳飛力量驚人，能開三百斤弓、八百石之弩，他的老師則是弓箭名家周同。

民間傳說，周同是一個世外高人，他的徒弟除去岳飛之外，還包括“豹子頭”林沖、“玉麒麟”盧俊義。

林沖和盧俊義，是《水滸》中虛構(gòu)的人物，《說岳全書》安排此二人成為周全的徒弟，當(dāng)然是為了抬高他的身份。抬高周全，便是為了抬高岳飛。

岳飛精于騎射，卻是不爭的事實，他是整個南宋為數(shù)不多的能打硬仗的名將。

朝堂需要善戰(zhàn)的將軍，民間也需要沒有道德瑕疵的英雄，同時滿足以上兩點之人，縱觀整個南宋朝廷，岳飛是絕無僅有的存在。

據(jù)史料記載，岳飛在宜興駐軍時期，紀(jì)律嚴(yán)明，秋毫無犯，他保佑當(dāng)?shù)匕傩掌桨?，宜興竟成為亂世中的凈土。

外地之人也紛紛移居至此，人們感念岳飛的恩德，用敬仰的口吻稱贊他：“父母之生我易，公之保我也難。”為了紀(jì)念這位偉大的將軍，他們甚至給岳飛建造生祠，供奉其為神人。

要知道，彼時的岳飛，尚不滿30歲。

除去武人的身份，岳飛還熱衷學(xué)習(xí)，他是個文武兼?zhèn)涞膶浿拧?/p>

按照《岳飛傳》中的原文是，“少負(fù)氣節(jié)，沈厚寡言，家貧力學(xué)，尤好《左氏春秋》、《孫吳兵法》?！?/p>

從《滿江紅》之詞，便可讀出岳飛的文學(xué)素養(yǎng)。

首先，這首明快爽快的詞中，處處見典故，但岳飛用典手段高明，偏偏又不著痕跡。

開篇之“怒發(fā)沖冠”，語出自《史記·廉頗藺相如列傳》與《刺客列傳》。

面對強大的秦國，藺相如“持璧卻立，倚柱，怒發(fā)上沖冠”；荊軻為燕國太子報仇，“復(fù)為慷慨羽聲，士皆瞋目，發(fā)盡上指冠。”

藺相如、荊軻以及岳飛，他們的仇敵，皆是前所未有之強大。單獨的個體，絕不可能戰(zhàn)勝一個整體。他們毫不畏懼，以凜凜神威，令敵人膽寒。

這大概就是所謂英雄：英雄雖勢單力薄，但千萬人吾往矣。

“駕長車”之句，致敬王維《老將行》中名句：

賀蘭山下陣如云，羽檄交馳日夕聞。

節(jié)使三河募年少，詔書五道出將軍。

王維雖以“山水田園”馳名于世，但他亦曾奉使出塞，在涼州度過一年的軍旅生活。

王維以“陣如云”，用靜態(tài)美描摹軍隊之強大；岳飛憑“踏破賀蘭山缺”，靠動態(tài)詞匯表現(xiàn)戰(zhàn)士之驍勇。

“壯志饑餐胡虜肉”，語出《漢書·王莽列傳》。據(jù)《漢書》記載，王莽主持下的新朝發(fā)生了大饑荒，與匈奴鄰近的邊關(guān)尤其嚴(yán)重。

眾人不知所措時，有個叫韓威的將軍出陣，他慨然說道：“臣愿得勇敢之士五千人，不赍斗糧，饑食虜肉，渴飲其血，可以橫行?！?/p>

在岳飛之前，北宋詩人蘇舜欽，亦曾作《吾聞》，詩作中有如下幾句：

馬躍踐胡腸，士渴飲胡血。

腥膻屏除盡，定不存種孽。

《滿江紅》中“莫等閑，白了少年頭”之句，則是化用樂府詩歌《長歌行》中“少壯不努力，老大徒傷悲”。岳飛侃侃而談，將原本的名句，提煉到一個新的高度，“白了少年頭”更有畫面感。

《滿江紅》之詞以壯懷激烈著稱，就憑一個“怒”字，整首詞的第一句第一個字。

怒氣之下，起勢就變得突兀，如拔地而起，似風(fēng)卷殘云，這首詞的格調(diào)，被發(fā)揮到一個難以企及的高度。

就好像將士擊出的劍戈，不留余地，不計后果，不考慮回勢。

明代戲曲家沈際飛評價此詞說：“膽量、意見、文章悉無今古?！?/strong>

晚清詞學(xué)家陳廷焯贊美曰：“千載下讀之，凜凜有生氣焉。”

國父孫中山則將岳飛精神比作“民族魂”。

老談很久之前寫過一篇顏真卿的文章，文章底下的某個留言，令筆者記憶深刻。

有個讀者問，請告訴我，氣節(jié)，到底與什么有關(guān)？

筆者沒有資格回答，但瀟瀟雨歇之后，萬籟俱寂之時，岳飛告訴了我們答案。

注：《滿江紅》是否為岳飛所作，一直都有爭議，以后可以單獨討論。筆者假定此詞作者就是岳飛，作于紹興六年末，即公元1136年，第二次北伐失利之后。

參考資料：

1，鄧廣銘《岳飛傳》

2，張蕙蘭、王祖舜、劉早興《岳飛即滿江紅，滿江紅即岳飛》

3，梁巧麗《岳飛<滿江紅>藝術(shù)賞析》

4，李金松《岳飛<滿江紅>“壯志饑餐”兩句的出典》

-作者-

老談，always talk，老是夸夸其談之人，除此外，別無長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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